1、从脂评中,我们大致可以得知畸笏叟其人的以下材料:(一)畸笏叟与脂砚斋是两个人靖藏本有一眉批曰:不数年,芹溪、脂砚、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,今丁亥夏,只剩朽物一枚,宁不痛杀! “朽物”、“老朽”是畸笏惯用的自称,他在这里哀悼已经去世的“脂砚”等诸子,足证脂砚与畸笏不可能是一个人。
2、第二十七回红玉对贾芸心怀私情,又巴不得去侍候凤姐,庚辰本有两条相连的眉批:奸邪婢岂是怡红应答者,故即逐之!前良儿、后篆(坠)儿,便是却(确)证,作者又不得可也。
3、己卯冬夜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4、此系未见‘抄没’、‘狱神庙’诸事,故有是批。
5、丁亥夏,畸笏。
6、前一批虽未署名,但明确系年“己卯冬夜”。
7、庚辰、甲戌两本第二十——二十八回有系年“己卯冬夜”的朱笔眉批二十几条,其中第二十四回一条不仅系年而且署名“己卯冬夜脂砚”,可知它们都是“脂砚”于“己卯冬夜”所批。
8、脂砚误把红玉看作“奸邪婢”,把她跟偷玉的良儿和偷虾须镯的坠儿相提并论。
9、畸笏不同意脂砚的看法,他在“丁亥夏”署名作批道:脂砚这样看待红玉,是因为尚未读到后三十回贾府“抄没”、红玉“狱神庙慰宝玉”等章的缘故,等读到了,就不会把红玉骂作“奸邪婢”了(脂砚是随看随批的,“非从头至尾阅过”)。
10、这里,畸笏署名批驳、纠正脂砚的系年批,畸笏与脂砚怎么可能是一个人? (二)畸笏的年龄较长,当是雪芹、脂砚的长辈畸笏自壬午年(乾隆二十七年,1762年)以后就自称“畸笏老人”、“老朽”、“朽物”、“叟”,至少已年逾花甲,在六十岁以上。
11、而该年曹雪芹的年龄至多在47至48岁(按“壬午除夕”雪芹“年未五旬而卒”);脂砚卒于“甲申”末、下年初(乾隆二十九——三十年,1764年底),存年大概在54至56岁之间(见拙稿《脂砚斋辨》)。
12、据此,若按壬午年畸笏至少已六十岁推算,他的年龄至少比作者雪芹大出十二、三岁,比脂砚至少大出六——八岁还多(实际上,这位“老朽”的年龄在壬午决不会仅只六十岁!)。
13、再说畸笏屡屡以“老人”、“朽物”自称,而脂砚则只自称“小子”,看来畸笏比雪芹、脂砚不仅在年龄上大出一截,而且在辈份上也长了一辈。
14、前一批者“常村”乃雪芹“其弟棠村”一名的讹写。
15、后一批曰“可从此批”,全然一副裁定者的派头,这又是“畸笏叟”批语独具的特点;而能有这个资格,并且毫不谦恭地以此自任,这又显然是棠村、雪芹、脂砚(他们是平辈)的长辈。
16、同类的批语还有:第五回对描写警幻仙姑“方离柳坞”一赋,甲戌本眉批曰:“此赋则不见长!”第一回脂砚称赞作者的“开卷一篇立意,真打破历来小说窠臼,阅其笔则是《庄子》《离骚》之亚。
17、”畸笏却批曰:“斯亦太过!”(甲戌本眉批)畸笏的批语多为眉批,这两条眉批的裁判式语气跟“可从此批”的署名批同出一辙,可知亦是畸笏批。
18、他对作者与脂砚居然如此不客气地加以评判、贬褒,这种居高临下的权威者态度,只能说明畸笏乃是作者、脂砚的长者无疑。
19、 十三回秦可卿临终托梦给王熙凤,说到“若应了那句‘树倒猢狲散’的俗语,岂不虚称了一世诗书旧族了!”脂批道:“树倒猢狲散”之语,今犹在耳,屈指三十五年矣。
20、哀哉伤哉,宁不痛杀!(甲戌本眉批)”第二十二回贾母出谜语说“猴子身轻站树梢”又有脂批道:“所谓“树倒猢狲散”是也。
21、(庚辰本双批)“树倒猢狲散”是曹寅常说的话,清代施瑮在《隋村先生遗集·病中杂赋》诗末自注里曾说,“树倒猢狲散”是曹寅当年“拈佛语对坐客”所云,这位批书者也曾亲耳听过曹寅说此语,并且记忆犹新。
22、曹寅病故之年是1712年,如果脂批所说三十五年确实,那么此批语当最迟写于1747年。
23、批者反复引用这句话,既有对曹家家事的哀伤感慨,又暗示了小说中贾府彻底败落的结局。
24、从批语的口气看,应是畸笏所做无疑。
25、据已经迷失的靖本第四十一回眉批有“丁丑春,畸笏”的落款,可以看出畸笏在乾隆二十二年(1757)也曾批阅《石头记》,事隔五年后,开始大规模批阅,庚辰本有壬午年(1762)畸笏批语42条,其最后的批语纪年是丁亥年(1767),有27条。
26、靖本有辛卯年(1771)批语一条,推断也应是畸笏叟所批。
27、如果这些推测属实,那么畸笏批阅《石头记》前后历经二十多年,直到作者去世以后,还在孜孜不倦地整理批阅。
28、在壬午年以后的批语内或落款中,畸笏亦自称畸笏叟、畸笏老人、朽物、老朽等,大致可以认为是上了年纪的人。
29、畸笏这个名字非常古怪,“笏”的一般意义是官员上朝时手持的奏板,而“畸笏”究竟何意,目前还有很多争论,暂且不提。
30、畸笏曾亲身经历过康熙南巡的盛事,第十六回甲戌本有回前总批:“借省亲事写南巡,出脱心中多少忆昔感今。
31、”康熙皇帝曾六次南巡,其中四次都是由任江宁织造的曹家接驾,畸笏经历过这些往事,所以认为书中借元妃省亲写康熙南巡,这些场面曹雪芹并未赶上,其创作小说的素材来源应是由这位亲身经历过的知情人提供的。
32、康熙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南巡在康熙四十六年(1707),仍以江宁织造府为行宫。
33、五年后的康熙五十一年(1712)曹寅病故,畸笏曾亲见接驾并且亲耳听过曹寅说的“树倒猢狲散”,曹家接驾时畸笏不可能很小,那样几十年以后就不会对往事如此记忆犹新,假设他当时只有10岁或更小些,那么到了丁亥(1767),已经是将近70岁了,自称为“叟”、“朽物”当是不为奇怪的。
34、从批语的纪年或所述往事来看,很多批语是畸笏所作,如前面引用过的“西堂产九台灵芝”的批语,还有第八回贾母给秦钟一个荷包并一个金魁星,甲戌本眉批道:“作者今尚记金魁星之事乎?抚今思昔,肠断心摧。
35、”从“今尚记”三字可以看出,这应是很久以前的往事,也许作者幼年时曾有过“金魁星”的玩物,畸笏印象很深,批书至此不禁触动了往日的回忆。
36、畸笏的批语经常流露出这种对往事的过度悲痛,如 “宁不悲夫”、“肠断心摧”、“宁不痛杀”、“大哭失声”、“叹叹”等,可见这位老人对曹家往事记忆犹新,今昔对比,悲痛万分。
37、也正是这位老人,对“西”字异常敏感,见“西”字就鼻酸落泪。
38、如靖本第十三回,说到秦可卿的丧事,“另设一坛于西帆楼(按:它本做“天香楼”)上,有眉批云:“何必定用“西”字?读之令人酸鼻!”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提到“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”,甲戌本有两条问答式的侧批颇耐人寻味: “后”字何不直用“西”字?恐先生堕泪,故不敢用“西”字。
39、前一批语应是批者所作,后一条似作者的回答,为何批者、作者单单对一个“西”字如此敏感呢?原来曹雪芹祖父曹寅自称“西堂扫花行者”,其书斋就名“西堂”。
40、曹寅对“西”字情有独钟,他的花园叫西园,家里还有西轩、西亭、西池,难怪这位曾经是曹家兴衰见证的畸笏老人一见“西”字就欲坠泪。
41、曹雪芹也深知此情,为避免引起这位老先生伤感,故没有使用“西花园子”。
42、更明显的例子在第二十八回,宝玉等人在冯紫英家宴会上喝酒。
43、宝玉道:“我先喝一大海,发一新令,有不遵者,连罚十大海,逐出席外与人斟酒”,有两条批语:大海饮酒,西堂产九台灵芝日也,批书至此,宁不悲乎?壬午重阳日。
44、(庚辰本眉批)谁曾经过?叹叹!西堂故事。
45、(甲戌本侧批)批语中直接提到了西堂,批者当年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,如今早已时过境迁、物换人非,怎不让他悲痛感叹呢?如果没有这些脂批,我们在读《红楼梦》时恐怕绝不会有这样的联想,因此这样的批语也只有当事人批得出,绝不会是后来的读者所加,正是这些脂批,更加重了《红楼梦》的悲剧气氛。
46、尤其是对曹家的败落,畸笏更是刻骨铭心,甚至怀有一种自责心理,如前面引用过的“树倒猢狲散”的批语,还有如第十三回凤姐分析宁国府中弊病,提出五件事,批语道:“旧族后辈受此五病者颇多,余家更甚。
47、三十年前事见书于三十年后,令余悲痛血泪盈面。
48、”(甲戌本眉批)“读五件事未完,余不禁失声大哭,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?”(庚辰本眉批)曹家彻底败落在1727年,下数三十年,正是1757年丁丑,也正是畸笏批阅《石头记》期间,这大概是批者联想到曹家当年的实际情况与此类似,因此造成败家的悲剧,故而“血泪盈面”。
49、从语气看,俨然是以一个家长的身份对曹家败落的原因进行反省和悔过。
50、畸笏叟对《红楼梦》的创作产生的一个最大影响莫过于“命芹溪删去”“天香楼一节”,甲戌本十三回回末总批有:“秦可卿淫丧天香楼”,作者用史笔也。
51、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,的是安富尊荣坐享人不能想得到处。
52、其事虽未行,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,姑赦之,因命芹溪删去。
53、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,是大发慈悲心也,叹叹!壬午春。
54、(庚辰本回末总批)据此,我们可以看出,曹雪芹原来的回目是“秦可卿淫丧天香楼”,这位“老朽”证明这是作者的“史笔”,也就是说类似的事件曾发生在当年的曹家,畸笏大概是怕家丑外扬,因此借口可卿托梦有功,“姑赦之”,命作者删去有关文字替当事人遮丑。
55、现在我们读这一回总感觉秦可卿死得不明不白,其实我们看到的是违背了作者本意的文稿。
56、从“因命芹溪删去”的口气看,畸笏应是作者的长辈,这个命令带有不容质疑性。
57、不过曹雪芹对这个“命令”并不情愿,虽然删去了直接文字,但还留下很多“疏漏”。
58、秦可卿死后,书中写道:“彼时合家皆知,无不纳罕,都有些疑心。
59、”甲戌本眉批:“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,是不写之写”,到了程高刻本则把“疑心”改为“伤心”,一字之差,失之千里,作者地下有知,也要伤心!还有“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者,见秦氏死了,他也触柱而亡”,侧批道:“补天香楼未删之文”。
60、为秦可卿超度时,“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” ,这是作者故意保留的“疏漏”,却有侧批云:“删却,是未删之笔。
61、”俨然是“老朽”发现了痕迹,再次责令作者删改干净。
62、还有秦氏死后通过贾珍的反常态度也能感到秦氏死得蹊跷,这都是作者既要服从“命令”又不心甘情愿而采取的周旋办法。
63、在这一改稿事件中,脂砚斋的态度是和作者保持一致的,时时暗示“天香楼”的原稿内容,而畸笏对此显然有些恼火,语气颇有些居高临下、不容质疑。
64、关于“命”字是否就是长辈口气,也有一些争论,周汝昌先生反对畸笏叟是长辈,举出第五十回“即景联诗”中的例子,说黛玉让宝玉联诗、湘云建议罚宝玉做《访妙玉乞红梅》时,用的都是“命”字,所以不能认为“命”字就是长辈语气。
65、但是我们仔细看即可发现,这回中的“命”字带有督促、惩罚的意思,是要无条件接受的,那么对曹雪芹的写作能进行如此影响的应还是其长辈,况且曹雪芹也采取了不得不妥协的周旋办法,显然是被“压服”的。
66、即使从畸笏的年龄推断,也当是作者长辈无疑。
67、不过此条批语包括此类批语是否确定是畸笏叟所作,并无确切证据。
68、历史终于定格,甲戌本、庚辰本等带有早期脂砚斋批语的抄本,透过二百多年的时空,再次展现在世人面前,而且再也不会失去,使我们今天仍能知道当年有一些叫脂砚斋、畸笏叟、棠村、杏斋的人,在《红楼梦》里同样倾注了毕生的心血。
69、否则我们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这些名字,理所当然地认为《红楼梦》就是程高本现在的样子;这些批书人又是如此古怪,对自己的姓名、性别、与曹雪芹的关系守口如瓶,甚至故弄玄虚,仿佛在故意掩盖什么,又象是在故意展示什么。
70、所发现的这些抄本也是零落不全,难窥全豹。
71、历史就是这样,想要让你知道,却又不肯都给你,对于长眠地下的“一芹一脂”,究竟是幸耶?还是不幸耶?他们何时才能“遂心于九泉”?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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